范湉湉 | 正向的宇宙虚无主义者



在澳大利亚,每年九月的第二个星期四被称之为「R U OK? DAY」,在这一天,所有人都被鼓励去自发询问身边人这个问题,暂时将收入、职业规划以及其它世俗生活之琐屑放置一旁,将注意力放在身边人的情绪健康与心灵追求上。新年伊始,Dazed携手三位用智识与语言影响大众的「明白人」来探讨人生,问询自己是否OK,关心他人是否OK;回顾过去一年,迎接崭新的一个十年。





雷厉风行、反应飞速、非常真实,是外人对从“奇葩说”走进视线的范湉湉的直观感觉,如果再多一个形容词,那可能是“来塞”——上海话,厉害。


但不论是用“真实”一词形容是否贴切,还是关于“在上海长大”这一定语的准确性,都还需要考量。


严格说起来,范湉湉的童年在扬州度过。虽生于上海,但出生后范湉湉就和父母一同前往扬州,从县城里的防震棚开始,安家度日。妈妈是妇产科医生,爸爸是法医。但县城人员紧缺,一个当几个使,法医爸爸不仅要做解剖,还要现场勘查、贪污走私追踪,啥活儿都干。不喜欢医院的范湉湉就跟着老爸出门探险,但自由自在,反倒乐不思沪,几次拒绝了父母把她送回上海的安排,安那其状态一直持续到小学二年级举家迁回。


说回另一个人设,就是“真实、潇洒”,范湉湉纳闷儿此话的来由。“他们所有介意的问题都不是我刻意去营造的东西,”如果大家对真实和潇洒求之若渴,那自己为什么不去做,只是以此来赞誉和期许她,范湉湉不太明白。


世界观带有虚无主义意味,但有加缪式的积极;知识面疯狂到一年一度用眼球捕捉大马哈鱼;对钱的态度非常明确,追求并期待它能催化一种全面的自由。这些形容,应该都比“真实潇洒的上海女人”更适合她。






“我有挺强烈的社交恐惧,更倾向于输出,而不是倾听。有时候看到人潮,我就开始焦虑。现在城市里人的亚健康心理毛病挺多的,什么广场焦虑、社交恐惧。有一次我还发了个微博,我说上了飞机看到一个女明星,见过但不熟,这个时候该怎么办才好?


但强行社交的时候,我也完全没有问题。但你叫我问人家要电话要微信,必须要认识很久才可以。我也不会主动跟人说话,最多就是鼓起勇气按个赞。除非很熟了,才会侃侃而谈。


渐渐地我觉得我身体里一直有这个部分,只是以前没有正面对待。但现在我这两年发现原来很多事都是强迫自己去做的,但是大部分事都挺成功,所以大家觉得我很拿手,其实不是的。”


虽然私下喜欢独自一人,但我爱好非常多。最近开始在B站学弹钢琴和烘焙,在我看来西餐里最厉害的就是烘培,因为背后是化学构成。


电影是另一个最爱。我休息的时候每天大概看五部电影、四个综艺节目。作为艺人偶尔也得看看热搜,比如我最喜欢的卡戴珊在干什么。说实在话,范湉湉的人生我觉得已经“活”到头了,我想要的全都完成了,接下来也不能等死对吧?但没关系,我还是一个演员,成为另一个人活着。





我常年在跟《老大哥》(Big Brother)、《幸存者》(Survivor)、《厨艺大师》(Master Chef)、《周六夜现场》(Saturday Night Live),还有日本的《世界奇幻物语》。


动漫和动画片我也很喜欢,《七龙珠》、《火影》、《奥特曼》都是忠粉,还包括《怪诞小镇》,最喜欢的是《瑞克和莫蒂》,经常看完就上B站和同好交流。一次我发现朋友圈竟然有人在说奥特曼故乡光之国,我特别兴奋,这是同好啊!有的人不知道,只有泰罗奥特曼是奥特之父的亲生儿子,其他六个都是领养的,所以泰罗奥特曼每次发生事情,他妈妈就会回来,就是这个道理。


我还喜欢在B站看钓鱼比赛、伐木比赛、剃羊毛比赛,每一年都有钓大马哈鱼的一个赛季。我是B站爱好者,真想以后去那里工作啊。


我的信息吸收量相当大,脑袋就像烧得滚开的水,但还在一直不停地往里倒。”







“艺术相关的东西我都很喜欢。研究越来越多之后,其实每样东西都可以被称为艺术,做饭、开车都是。寻求的东西是什么?内心的平静和超越自我。辩论也是一种艺术,是一种对自我、本我和超我的质疑,是跳脱各种人物环境之后,进行的一种指责和比较纠错,跟AlphaGo很像。


对宇宙有所诠释的东西也在探究,比如赛博朋克电影:《银翼杀手》、《异形》,天马行空、混为一谈。当我重回人类精神世界的时候,有时觉得精疲力竭。 





科幻可能不是科幻,只是现在的条件没办法解释,就这么称呼。我的人生观跟《瑞克和莫蒂》里的瑞克非常接近:宇宙虚无主义者,一切都毫无意义,我们只是为了活下去而在挣扎。我第一次听到他在动画片里说这种话的时候,非常感动,真的有人跟你的想法一样,虽然他只是一个动画人物。





但虚无主义完全可以是正向和快乐的。世间虚无,但并无不妥,认清之后还要认真活下去,仅此而已。虚无这两个字很不是说没有,“虚”、“无”都可以可以理解成空,但两个空放在一起是什么?宇宙之前是空,空之前又是什么?


所有人都在探索宇宙真理:我来自于何方?我是谁?我要去哪里?佛教说顿悟,有一天会突然知道宇宙终极智慧和终极奥义,但有人终其一生也无法得到。希望体会多了,有一天我也能顿悟。目前为止,我是谁,我从哪里来,我要去哪里,这些事情我已清楚,但只和意会不可言传。语言是非常贫乏的东西,在艺术表达世界只能排在很后面。虽博大精深、魅力四射,但不足以展露浩瀚内心。”





“2019年做了两次激素的治疗,从理想体重突然上涨,但没想到长胖如此严重。奇迹的是,它对演艺工作没产生什么影响,没有人因为这件事情觉得不妥,我挺感恩的。


2019年做了一档综艺节目,叫《你怎么这么好看》,我很喜欢,是让包括我在内的五个人给素人提一些生活建议。它主打的世界观我很喜欢:“我并不想设计和改变你的人生,只是给它提出一些建议”。有的人说我们不能改变别人的人生,但其实谁都没办法改变别人,都是自己才能为自己的生活做主。


希望这些人间冷暖的体验在之后演戏的时候也能派上用场。演戏演了二十几年,以前只想入行,但现在必须演好。其实目前为止大家对我赞誉较高,但我清楚是因为期许没那么高。





2019年还有另外一档节目,《我就是演员之巅峰对决》,但其实不算我的比赛,我作为秦昊老师的学徒出现,但年龄就差一两岁,比起师徒更像兄妹。作为帮手,我最重要的是帮助别人赢得比赛,这样需要压制自我发挥的表演让我有些不适应,但痛苦过后的开心在于,当演员完全抛弃自己的表演路径,可能会有全新收获。


2020年的新年愿望?变瘦、拍一部好电影、有一次真正意义上的旅行、拍一次一个人的婚纱照、再买个房子。


我想赚很多钱,中国人谈钱色变,但我完全不介意说这个,它需要需要直观面对,财务自由才能精神自由。延迟快感也很重要,这需要定一个不太容易实现的目标。伸伸手就能满足的事情实现得多了,人就会傲慢,无法继续进化。”






“上海应该是女性。”


她觉得,自己已经是时候交出对某些事、某些地方的“照顾权”,也许该“我方唱罢你登场”了。但对更年轻的人们,她还是有点儿不放心:他们能管好我曾经的地盘儿吗?


也许是多虑。她还远没有唱罢——2002年出道后,演戏还一直在心里积攒着。借用她自己的一句话:语言太匮乏了,也许其他形式更能让艺术发出来。也许演戏就是积攒过后,属于她的那个途径。


不管是她热爱的表演还是热爱的上海,都还没有允许她“唱罢”。








Dazed Digital


专题编辑:Tian

摄影:木之








范湉湉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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2020-01-10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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